● 谷永建

北风吹，雪花飘，年的脚步越来越近了。在喜气洋洋迎新年的欢乐气氛中，老刘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，闷在屋里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，心情特别烦躁。

年初，他带着十几个人，承包了一项工程，春夏秋冬，早出晚归。腊月，工程终于顺利完工。老刘心里盘算，只等着工程款一到手，把工人的工资发下去，这一年，也就算过去了。不料，当他找到主管工程的马经理要求结算工钱时，马经理拍着他的肩膀说：“老刘，再等等吧，钱一到位，我马上通知你。”

老刘回到家，盼星星盼月亮，马经理那边却丝毫没动静。昨天，跟他干活的张三来到他家，“老刘，工资要来了吗？我娘的白内障越来越严重了，等钱做手术呢。”

老刘又是端茶又是递烟。前脚张三刚走，后脚李四又闯了进来，“老刘，咋样了？再不发工资，我可是来你家过年。”老刘咧着嘴笑，“好啊，好啊！过年来我家喝两杯。”

李四走后，老刘越想越坐不住了，抬腿又去了工地。没说两句话，马经理双手一摊，“老刘，你急，我比你更急！天寒地冻，别来回折腾了，回去吧！”本来老刘下了决心，这次一定得把钱要到手，但听马经理说话诚恳，老刘无奈，只得垂头丧气回了家。

眼瞅着新年的气氛一天比一天浓，老刘满脑子想的都是工人们的工资，连着好几天都没睡过安稳觉。这天，他吃过早饭，碗一推，对老婆说：“你把咱家的存折找出来吧。”

老婆一愣，“你想干啥？”

“还能干啥？去银行取钱，给大伙儿发工资。”

“你疯了？这是咱家准备盖房的钱，拿去给工人们发工资，还怎么盖房？”

“盖房的事以后再说，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。”

老婆站在原地不动，“你说说你办的啥事？辛苦了一年，一分钱没挣着不说，到头来还得搭上自己的钱，傻不傻？”

老刘说：“工程是我包的，工人们是我带出去的，他们的工资当然我负责。老辈传下来的规矩，过年不欠债，欠债不过年！我不能失了信誉，丢了规矩。”

见老婆还迟迟不动，老刘急了，“快去啊，站着干什么？”

老婆一指窗外，“你看外面这天灰蒙蒙的，天气预报说今天有大雪，明天去不行吗？”

老刘手一挥，“今天必须去，就是下刀子，也得把钱发给大伙。”

老刘话音刚落，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，居然是马经理的电话，“老刘，告诉你一个好消息，工程款批下来了，你马上过来办手续。”

老刘一愣，继而长喘一口气，“马经理，太感谢你了，我以为年前这笔钱发不下来呢！”

话筒里传来马经理爽朗的声音，“老刘，人过年，债不过年。拖欠了你们的工资，年三十晚上喝酒，我心里不痛快啊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