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396 期 / 第8版:副刊/墨香天府
最忆夏日蛙鸣

 / 杨映锴 

小时候,仲夏时节的傍晚,我们常常早早地将简易床置于门前的树下,打来清水将它擦拭干净。吃罢晚饭便就势躺上去,竹篾的清凉透过皮肤直达燥热的内心,感觉无比惬意。一阵微风吹来,挟着白天的余暑,也夹杂着缕缕稻花的淡淡清香,让我们这些大大小小的乡下孩子沉醉在大自然的无私馈赠中。不远处,有谁在小扇扑流萤。虫儿忽上忽下,忽左忽右,好似与人捉着迷藏,飞累了又停落在一束草尖之上。每每此时,我们总是望着满天星斗,在外婆娓娓道来的故事里,枕着此起彼伏的蛙鸣声,慢慢进入甜美的梦乡。

蛙鸣,总是不会因我们的疲累而停歇,仿佛是应季节的邀约,来作一场盛大的表演,从而展示大自然蓬勃向上的生命活力。它由远及近,由小变大,由细渐粗,由单曲成合奏,自然美妙的交响,演绎着夏日的丰腴。我们在蛙鸣声中、在酣梦里继续着我们的快乐。

月华如水的夜晚,我们几个顽皮蛋结伴来到村外稻田边,蹲守在那里悄然不动,侧耳静听青蛙们一唱一和的自然琼音。先是一声两声,时断时续,未成气候;继而无数声加入进来,瞬间便变得浩大起来,好似一个秩序井然的庞大乐队在齐奏着田园交响曲。这歌声随微风传送得很远,仿佛清凉的河水滋润着干枯的心田,也如一只柔嫩无骨的纤手轻轻抚过你的面颊,那么熨帖、细腻,温暖着人心。

随着年龄的增长,后来我们从课本里终于知道了青蛙与粮食丰收的内在联系,阵阵的蛙声里传递着丰收的喜讯。青蛙不仅能叫出悦耳动听的声音,在单调无边的夏日里,刺激着我们疲惫不堪的耳膜,为我们带来一份别样的韵致,更能替我们清理田间害虫,保护粮食作物,无欲无求,任劳任怨。

长大后,我离开了家乡,远离了田野,生活在车水马龙的都市里,就再难听到曾经熟稔的蛙鸣了。我无数次在梦里聆听故乡的蛙叫声,我知道那一定是故乡在呼唤我,是亲人的期盼。此时,窗外一片静谧,我又深情地梦回故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