□ 杨绍碧
光雾山,是雾的世界,也因常年云雾缭绕而得名。当寒冷的天气来临,雾中无数零摄氏度以下而尚未结冰的雾滴在风中飘荡,当碰到在零度以下的树枝等物时,便不断地积累、冻结,再次凝成白色松散的冰晶,这就是冬之精灵——雾凇。
光雾山的雾,由动态变成静止的便是雾凇,常常是一夜之间,冷酷的严寒耐不住所有冬的精华,苦苦哀求施放出神奇的魔法,让其透过晨曦、穿过雾霭、裹着热气、爬上山峦、掠过深谷,悄悄地凝固在四十万亩原始森林的树叶树枝之上,扑朔迷离地塑造出雾凇鲜活神秀的瑰丽生命。有的晶莹剔透,有的白雪绒绒。可树叶树枝却永远都是雾凇的主体,它决定了雾凇以千姿百态、琼枝玉树的姿态诞生和存在,或飘逸摇曳,或张扬苍劲,或团团相簇,或根根分明。
光雾山雾凇的美,其实就是树枝的美。这是米仓山森林公园冬之美的另一个视角。春、夏、秋三个季节,人们欣赏的仅仅只是叶的美,是叶的色彩、形态以及树冠的美,树枝的线条美却往往被满树的叶子遮盖了。只有当冬日有些树种的叶子全落了,才能尽显树枝的线条美。
细观眼前雾凇,她是水气依附树枝形成的冰晶,是大自然给树枝量身定做的冬装。因为有了这身冬装,光雾山的树枝线条美才被人们发现。可以说,树枝是雾凇的灵魂,雾凇是树枝美的重塑。
大自然是公平的。冬季看似比其他季节寂寞与单调了很多,当光雾山没有了层林尽染、万山红遍的时候,却因为雾凇的存在而呈现另一种美。这种美,脱去了艳丽,洗尽了铅华,却多了一份透彻和沉静。
有两个冬天我亲眼见证过光雾山的雾凇,见证过她的来临和飘落。第一次是一个冬日的清晨从光雾山镇返回,一出镇就见满山玉树银花,似雪非霜,棵棵树木像丛丛白色珊瑚的景致。第二次也是一个冬日,我带重庆书画摄影者一行去光雾山,那是上午十时左右,我们正见到雾凇的飘落。此时,阳光下松软而洁白的雾凇变成片片雪花,飘飘洒洒地追逐着、飞舞着,慢慢地散落下来,落在我们的头上、脸上,也甜甜地落在那些摄影者的心里。原来雾凇来时“忽如一夜春风来,千树万树梨花开”,去时却又“无可奈何花落去,似曾相识燕归来”。真乃说来就来,说走就走,一派天地使者的凛凛之气。
光雾山一到冬天,冬之精灵就让峰峰岭岭缀着同一洁白的韵律,叠叠嶂嶂,在飘渺中,逶逦而延。见到她时,就会让我们体味到宋代文学家曾巩《冬夜即事诗》中的“园林初日净无风,雾凇花开树树同”的真谛;那“白发三千丈”的著名诗句也会久久地萦绕在我们翻滚着浪花的心头。
光雾山的雾凇,她没有秋菊的典雅艳丽,却有秋菊的傲气;她没有兰花的妩媚嫣润,却有兰花的骄气;她也没有芙蓉的秀美馥郁,却有芙蓉的豪气;她更没有牡丹的雍容华贵,却有牡丹的贵气。那枝叶树枝上,倔强地伸展出来的洁白的花儿,透明的瓣儿,玉骨冰心,俨然带着咄咄逼人的霸气。因为,凇花儿是唯一能够脱离土壤而生存下来的一种奇妙的生灵。
光雾山的雾凇,这是冬雾的杰作。她清爽、挚朴、端庄、圣洁、恬静。她让千千万万个瞳孔感受醉意、感受朦胧;也感受清新、感受一份纯真的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