■ 杨永忠

菊花是个留守儿童，妈妈在她三岁那年生病去世，爸爸长年在外打工，菊花从小跟爷爷奶奶一起生活。菊花的老师叫梅子，梅子老师很疼爱菊花这个小姑娘，像妈妈一样爱她。每年儿童节和春节梅子老师都会给菊花买新衣服、文具、发夹。有一年菊花过生日，梅子老师特意买了一只大大的布娃娃送给她，那是菊花第一次收到最贵重的礼物。晚上菊花总喜欢搂着布娃娃睡，仿佛依偎在梅子老师温暖的怀里，梦里时常开心地笑醒。

村小就梅子一个老师和菊花一个学生。梅子老师的家人都住在城里，每周五放学后她才坐车回城里的家。梅子老师一日复一日地坚守在这里近20年了，从一名代课老师转为公办教师，她很珍惜这份职业，因此她多次放弃离开这里的机会。两年前，梅子老师查出了肺癌，家人提出申请调她进城区学校方便治病，上级主管部门都同意调离，但她仍不愿离开，家人们都埋怨她的选择。

一天，山洪暴发，放学后梅子老师就把菊花留在了学校，晚上搂着菊花睡。“菊花，你长大了的理想是什么？”梅子老师问。“我长大了想当医生。”菊花说。“为什么啊？”梅子老师问。“当了医生好给老师治病，听别人说您得的是治不好的病。”菊花的声音有点哽咽，“老师你真好，比我的妈妈还好，我不想你死。”梅子老师心头一惊，她抚摸着菊花的头说，“菊花是个乖女儿，老师一时还死不了。你要好好学习，长大了才能当一名好医生给老师治病，等你考上重点中学，老师也就好回城陪你。”菊花听了老师一番话偷偷地抺眼泪。那一夜，菊花失眠了。

过了几天，菊花跛着腿来上学，她特意送给梅子老师一小塑料袋野菊花。“老师，我专门给你采摘的菊花，听爷爷说野菊花能清热解毒，你喝了病就好了。”“好啊，谢谢你！你的腿咋了？”梅子老师边问边捞起菊花的裤管，发现她的腿多处受伤，又红又肿。“你是不是为我摘菊花摔的？”菊花低着头不作声。原来放学回家的那天，菊花看到山沟一陡坡处有一大丛野菊花含苞待放。她高兴地跑过去摘，不慎脚下一滑摔下了山沟。她爬起来忍痛坚持摘了一书包野菊花回家。

梅子老师从卧室里拿出酒精和碘伏心痛地替菊花消毒。酒精碰上伤处像针扎一般痛，菊花咧着小嘴却一脸的幸福。

梅子老师天天最喜欢喝菊花送给她的野菊花茶，苦苦的味道带着清香，爽口爽心。

一晃时间过去一年，今年深秋的大山里，金灿灿的野菊花一丛丛一簇簇，漫山遍野，绽放得格外鲜艳。一到星期天，菊花像去年一样背着空书包上山挑选最好的花骨朵回家清蒸，晾晒，制成菊花茶存放，好让梅子老师一年四季能喝上菊花茶。

这天，菊花一早去上学，她今天格外开心。她带上了为老师精心准备好的菊花茶，鸟儿似的一路歌声婉啭，蹦蹦跳跳去学校。到校后，她守在教室门口等梅子老师开教室门。她足足等了个几小时不见梅子老师的岀现，以往梅子老师总是早早到校等她，时常在校门口微笑着唤她乳名。

等到中午，村支部书记带了一位自称为杨老师的中年男子打开教室。他们告诉菊花，梅子老师请了一周假到医院治病去了。梅子老师走之前托他们转交一封信给她，信笺上面工整地写着一段话：

“菊花，老师有事请了一周假，为了不影响你的学习暂由杨老师代几天课。你是个乖孩子，要听杨老师的话，听爷爷奶奶的话，一定要好好学习，长大了才能实现梦想。爱你的梅子老师。”

菊花接过信哇地一声哭了。手里那袋金色的菊花洒落一地。菊花以为梅子老师回不来了，她抹着泪将地上的菊花铺在梅子老师的宿舍门口，一朵一朵地拼成一颗心，一颗正在流泪的心。

一周后，梅子老师回到了菊花身边。梅子老师说她的身体恢复得这么快、这么好，就是因为她长期喝野菊花茶的缘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