■ 张丽

每当桂花飘香的时候，我就会想起读师范校时的美术老师戢琨玑。

虽然我与戢老师的师生情缘只有短暂两个学期，但他的举止言谈却历历在目。当时普师班的同学都可以选修一至二门艺体课程，我选择的正是戢老师的美术。

戢老师最开始教的书法是隶书。我最初是不喜欢的，老觉得隶书扁方笨拙，不够灵动，所以学习懒散，几节课下来毫无长进。戢老师并没有责怪我，而是平心静气地对我说：“起笔蚕头要藏锋，收笔燕尾要出锋，隶书忠厚平和中也会显山露水有锋芒的。不管哪种书法，都要静下心来认真练习。”我低着头不敢与他洞若观火的眼神对视。

于是，我在对老师遒劲书法的向往中开始认真练习那一笔一划，也慢慢了解到书法承载的民族精神和传统文化，逐渐体会到做人要有“力透纸背”之脚踏实地的品性，“方圆并备”之能屈能伸的毅力。

后来，在戢老师的指导下，我又学习了工笔画。虽是浅学，但细笔勾勒轮廓、着色需敷五六层、色彩均匀后再勾轮廓线条，直至“画风”浓墨重彩，这几道“工序”也是极需费心和有耐心的。戢老师每每示范，总是俯曲腰身，手执画笔，弯曲的手腕灵活有力，手背上的青筋也愈发的明显，我听到铅笔在纸上摩擦的沙沙声，牡丹花的样貌也逐渐清晰，尤其是着色后，牡丹花便在老师的画笔下鲜活了起来，犹如刚在春风中盛开。

我也渐渐沉浸在绘画的时光里，一坐就是半天，特别是冬天，脚冻得起了冻疮，还要踩着“火笼”（农村烤火的用具），不厌其烦地完成“几道工序”的画作。戢老师常说：“练字画，就是练心。要静心、静气、静神，做到笔墨合一，才能创造字画的美，树立做人的正气。”我在练字和工笔绘画中，磨练了心性，能够静得下来读书和思考，这为我工作后对专业的执着和严谨打下了坚实的基础。戢老师虚怀如谷、诲人不倦的师德榜样成为我心中不灭的灯火。

遗憾的是，毕业后未能再见戢老师一面。在他走的那年，我在桂花树下拾起几朵掉落的桂花，捧在手心，就仿佛看见老师的音容笑貌。后来，我把这几朵桂花做成标本，夹在老师赠予我的画册中，每每翻及，一股浸润着人文理想的桂花香就会扑鼻而来，让我安之若素、心怀远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