■ 刘素萍

朋友发来一个小视频，是电影演员秦怡的故事。

秦怡漂亮、优雅、敬业，九十八岁那年被授予“人民艺术家”国家荣誉称号。然而，在事业的巅峰时期，也就是1966年，她却查出了肠癌，医生断言她“活不长”。秦怡不信医生的话，她不仅挺了过来，而且还重返荧幕。这些年，她上过七次手术台，每次都在生死边缘游走，而支撑她走到现在最主要的原因，是她的儿子金捷。

因为工作忙，金捷从小由外婆照看。父母不在身边，金捷时常被同学欺负，由于无法宣泄，十六岁患上了严重的心理疾病。后来受到过度惊吓，患上了精神分裂症。身为母亲的秦怡心痛自责。她暗暗发誓，余生，都要陪在儿子身边，做一位称职的母亲。之后，秦怡几乎与儿子形影不离，就连拍戏也带着儿子。

喂饭、喝水、洗头、洗澡……正常人能做的事情，金捷都无法做到，只能由秦怡替他完成。儿子发病时，经常捶打母亲，秦怡从不反抗，只能抱着头，嘱咐儿子不要打脸，因为第二天妈妈还要拍戏。作为母亲，她不怕死，唯独怕自己走后儿子无人照顾，他病不好，她也不敢死。或许是秦怡的坚持感动了上苍，金捷的病情开始好转，他不仅可以试着与人正常交流，甚至还喜欢上了画画。

从某种意义上说，秦怡的后半生是为儿子活着。

看着秦怡与儿子金捷一起散步的照片，我想起小区里的一对父子。

我在现在的小区居住快十年了，从入住的第一年起，就经常看到一老一少在小区蜿蜒的小路上“急行军”式的锻炼。一年四季，春夏秋冬，只要不是狂风暴雨的极端天气，一般都会出现父子俩的身影。父亲六十岁左右，儿子三十岁左右，儿子身高明显高出父亲一头，也比父亲胖一圈，但他的身体却始终向父亲一边倾斜着，父亲则挽着儿子的胳膊，跟随儿子急促的脚步，一路小跑伴其左右。

我散步时，多次与父子俩近距离接触，只见儿子目光呆滞、表情木讷，显然是一位病人。父亲则始终面带微笑，偶尔慈祥地看上儿子一眼。儿子则始终“雄赳赳，气昂昂”地目视前方。夏天锻炼时，父子俩脖子上各围着一条毛巾，但从未见儿子用毛巾擦过汗，比儿子矮一截的父亲，则一边挽着儿子的胳膊快走，一边给儿子擦汗；冬天锻炼时，父子俩穿着同款羽绒服，时间长了，出汗了，父亲会帮儿子把帽子摘下来，然后笑着拍一拍儿子的脑袋，儿子一如既往地目不斜视；春秋天锻炼时，父亲的臂弯上一般会挽着一件外套，天凉了，会给儿子披上，走热了，再脱下来挽在自己的臂弯里。

出于好奇，也由于感动，我多次想“采访”一下这对父子，以便写篇小文。无奈他们走路速度太快，几乎比我快一倍。再说，父亲为了跟上儿子的脚步，几乎是小跑，哪有闲工夫搭理我。

就这样，日复一日，年复一年，父子俩在小区的“步道”上，不停地走啊，走啊……

最近，看热播剧《人世间》，东北女孩周蓉，为了追随爱情，瞒着家人偷偷去了遥远的贵州山区插队。当父亲跋山涉水找到她时，为了守护爱情，周蓉宁愿与家里人断绝关系，也不答应与诗人丈夫离婚。而周蓉父亲的一句话，让我瞬间泪崩，他说“我告诉你，周蓉，你可以不要我这个爸，但是我还想要女儿。”

明星也好，百姓也罢，对于父母来说，无论孩子是怎样的一个人，怎样看待自己的父母，但在父母的眼里，孩子始终是他们最爱的人，更是他们生命的支撑。